梨子随想曲

前几天是惊蛰节令，在谈到惊蛰节令里的习俗时，有几位朋友说惊蛰节令的习俗是吃梨。这个习俗不知是何地的？惊蛰节令，离梨子成熟的时间还早呢，古代没有冷冻链，上一年的梨难于保存到现在，哪儿去找梨子呀？现在正是桃花红，梨花白的季节，插图里呈贡万溪冲的梨花开得漫山遍野，这是刚拍摄回来的，离挂果还早着呢。

  在中国的文化符号中，有几种水果赫赫有名，比如说桃子、比如说西瓜，又比如说梅子等，而最出名的，要数梨，孔融让梨，这是我们小时候听到最多的一个关于兄弟之间谦让的故事。推波助澜的，还有“梨子的滋味”这句话，它其实出自一位伟大教师之口，他说：“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就要亲口尝一尝。”朴素、朴实、形象、鲜明，这也使我产生了对梨子这种水果的特殊兴趣。

记忆中，童年吃到最多的梨是海东梨。海东梨又叫酸罐梨，形象得很，吃起来酸的要命，偏偏它的个头大得像个罐子。十一二岁的娃娃手还小，削皮时常常拿不住，掉下地几次才能削干净。往往吃几口就酸得吃不下去。

后来读书在位于官渡古镇的昆九中，呈贡就近在咫尺。呈贡特产宝珠梨，官渡街上满街都是。那绿色的宝珠梨像一颗颗圆圆的珍珠，吃起来果味非常香脆，几乎没有一点渣，它的甜、它的脆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据说宝珠梨是大理国一个叫宝珠的高僧到昆明讲经的时候带来的雪梨的树苗，青翠的果皮和雪白的果肉得到“果中君子”“滇中梨王”的美号。卖宝珠梨的果农爱惜果子，把宝珠梨放在簸箕里，不让它们受到挤压，簸箕底还要铺柏枝垫着，梨稥、柏枝稥混合在一起，远远的就可闻到。

后来读高一级的学校，校友来自全省、全国各地。同舍的一位陆良同学邀我暑假去陆良。陆良产一种拥有漂亮名字的梨叫蜜香梨，这种梨一半浅红色，一半嫩绿色，个头不大，但是味道的确是又甜又香，所以叫蜜香梨。整个暑假天天吃也吃不腻。暑假期满返校时，同学家为我们准备了一个草席编成的草袋子，那里面装满的就是一个又一个圆滚滚的蜜香梨。陆良的蜜香梨带着同学的情谊让我们分享了青春岁月的甘甜。

安宁近几年产一种红梨，主要产地是安宁的八街、县街。这种红梨，酸甜适中，梨子大小也适中。安宁到八街沿路都有种植。据说，过去这一带曾经引进安徽的砀山梨种植，取得成功。云南人能吃到号称“中国第一果”的砀山梨，真是有口福。不知为什么，在云南生长的砀山梨，退化的特别快，几年功夫，砀山梨的个头小了，味道淡了，产量低了。自然，市场也就萎缩了。安宁茶果站的专家把云南的火把梨和新西兰、日本的什么梨杂交，培育出红梨，如果你仔细品尝红梨，就会发现有的红梨酸甜，有的红梨又偏甜一些，偏甜的红梨是嫁接到砀山梨树种上的，所以偏甜。 

除了蜜香梨，我还在云南意外地吃到了雪花梨。雪花梨产自河北赵州，也是河北的同学从家乡度暑假归来，带来的。这种梨个头也大，可以和海东梨一比，每一个几乎都有半公斤多重，上面有雪花的斑点，这种巨大的梨由几个同学分食的时候，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现在，惊蛰节令吃到梨不稀奇，物流、冷链空前发达，想吃什么梨都可以。拿起手机一点，第二天就可尝到，甚至，远在新疆的著名的库尔勒香梨，都能吃到。说到库尔勒香梨，这种梨的个头应该是梨子中的迷你型，但它又是我吃到的梨子中味道奇佳的一种特殊的梨。据说库尔勒香梨是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去的树种，那么它至少已经有两千年的历史了吧。后来我查资料才知道这个梨中的“美味骄子”，在1924年法国的万国博览会上，获得金奖的是他们本国的法国香梨，而银奖就是这库尔勒香梨，号称“中华梨后”“果中王子”，它重要的特点是皮薄肉细、香气浓郁、味甜爽滑、入口即化。

这个“中华名果”的库尔勒香梨，甚至说“天下第一梨”，它还是中药梨膏的重要原料，和中药放在一起做成的梨膏清新润肺止咳，尤其在燥热的春季，含一口库尔勒香梨制成的梨膏会让你神清气爽。

梨是一种好水果，由于它有一个特殊的和“分离”的“离”相近的音，所以很多好朋友分手告别的时候，一般都不用梨来切分，苹果和桃子就没有这个忌讳。因而梨伴随着人类生活了漫长的岁月，留给我们味觉上的舒适快乐，还有一种文化上的特殊意蕴。